废料盒子

嫌人生空虚只好拥抱负累

【舜远】花盆战争

·写不出正剧卖个萌
·ooc,ooc,ooc

斯诺克先生家的阳台上摆满了高高低低的绿植,小花园似的,茂茂盛盛一处,长藤的宽叶的,顶上吊下来猪笼草的两个绿口袋,阳光最好的地盘给几盆多肉占了去,房檐阴影里的万年青打着瞌睡,牵牛花攀防盗网,到季节朝外抛出串白的紫的烁烁花链。占据视野最好位置的是株红花月季,居高临下俯瞰这阳台也俯瞰楼底芸芸众生,斯诺克先生一推开阳台门就要看到它,花期时能顶上一头花盘,都开得灿灿烂烂,耀武扬威姿态,见他来还要抖一抖。斯诺克先生也是轻车熟路了,他抚一抚那花托拿拇指轻轻地从花蕊往外扫掠过重重花瓣,嘴里还得夸两句,花大爷开心了,香气便愈发浓郁,花朵在他掌心里蹭一蹭,来年再端出这满枝头的新鲜艳色来款待他的眼。

养盆花可不是什么容易事。斯诺克先生的阳台也不大,一群花们却性格各异,比他家猫主子还大爷,要伺候好必须得下点功夫。他熟悉这里每一盆的水肥时间,何时补光何时松土,他浇水前会敲两下盆,免得冷水打扰了谁的沉思。多数的植物还是很安分的,它们会挥挥叶子跟他问好,但花园虽小,也总有几个奇葩:他的捕蝇草天天盘算咬他一口;他的小茉莉不管给多少肥,白花朵看上去都有点委屈;万年青喜欢烟味,斯诺克先生家里没人抽烟,也许是从上一任处学来的坏毛病,斯诺克先生有时给它点上半支插土里,它这才惬意了,烟圈从叶底下钻出来,慢慢地写个没人看懂的故事。

最奇葩的当然还是他的月季。这位花中皇后可不是花鸟市场里的寻常货色,花盘硕大,颜色极纯极艳,年纪还轻得很,斯诺克先生喊它小公主被扎了几回,后来就叫了小皇子。小皇子起初不怎么理人,水肥供好了,阳光也晒足,小家伙尝了甜头就越来越粘人,把花开得漂漂亮亮,造一角赏心悦目风景等你来夸。 斯诺克先生倒也乐意哄着它,冬天也放进室内养着,枝条修好,到春节小月季自又开出花来,叫来访客人羡慕不已。

小皇子是小花园的外地移民。它自小与一大群一大群同类一同住在暖室,也有好吃好喝周全照顾,但小皇子一点也不开心,在这里他只是件待价而沽商品,机械保姆手冷冰冰的,他漂浮在营养液里,甚至抓不到熟悉土地。他觉得好寂寞好寂寞,那些真正的皇后们无忧无虑地花枝招展,而他从花群里昂起头,也只能淹没在满天红花里。

直到有人一眼看见了他。一个聪明的小家伙,黑色长发的男人把它的盆抱起来,用了点力,捏它叶子的纹路。你好,他冲它眯眯眼笑,他会喜欢你的。

于是它在飞机上摇摇晃晃八小时,又呛了不少汽车烟尘,才终于到了男人口中的他手上。小皇子被折腾得难过极了,又渴又累,见有人伸手二话不说就扎下去,尝到血腥味了才陡然惊醒,慌慌忙忙地瑟缩回去。好在斯诺克先生只笑了笑也没生气。他换了只手把那点血珠子拭去,又轻轻地抚它顶上的嫩叶。辛苦了,他给它洒了点水,在顶芽上落下柔柔一吻,睡吧。

斯诺克先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,小皇子愿意把最好最好的花开给他看,它花期前一阵是最安静的,蓄足了劲,把骨朵儿都长满,好轰轰烈烈地开上一个月,浓妆艳抹,真正艳压群芳。作为代价的是花期后小月季总要蔫上一段时间,无精打采模样总惹来斯诺克先生心疼,你太努力了,他怜惜地托它低垂叶尖,小皇子却偷偷去瞧那人手机锁屏。是它,繁复多瓣的红花开进离它喜欢的人类最近手机屏去,它想象他工作累时会看着它笑,得意得几乎要忘形了。

小皇子很自豪,小花园里这么多凡夫俗子,只有它才有资格成为这世界之神最宠爱的一位。然而就某个春节来临的一天,它一觉睡醒准备开花时,竟突然发现,斯诺克先生的锁屏被另一株花给抢去了。



君子是盆君子兰。它早习惯了被人当礼物,年年辗转,最后到了欧德文先生的办公桌上。欧德文先生似乎分外喜欢它,是个小美人,他评价,亭亭玉立,当真君子。

君子其实并不想和它的现任主人产生什么太大瓜葛,但欧德文先生确实是个好的看护者,他工作再繁忙也总要抽出时间来照料它,水该浇透肥要适量,他给它找个好位置,恰好能被落地窗外散射光笼进去。他甚至不让秘书插手,这是我的花,他在批文间隙抬头看它,叶长而挺姿态优雅,他拿笔在它叶尖上挨片一点,然后笑了。

君子看欧德文先生那狭长桃花眼一挑,笑起来弯弯两弧月,有躁动在茎叶里串,扰得它总觉得头顶新芽要长出来了。它从未被如此上心过,君子兰好养,它平时少被理会,却被逼着要在该开花的时候开得好看来取悦看者。君子见过太多太多人情世故,因此它也多少明白欧德文先生在透过它看另一个人。它听说欧德文先生已有伴侣,青绿发色的,眼眸淬金的一个人,它在办公室灯熄尽后忍不住羡慕那个人,仅此一次,一株花总不能得寸进尺。

它性子清,花开得也清。浅红色淡淡的,不喜庆不惹眼,不大符合春节气氛,但胜在清雅,花形精致,好歹没进垃圾桶。它的旧主们都不曾特意夸赞它,君子也不在意,直到某一天它忽然发现欧德文先生的锁屏是一朵开得极艳丽的月季,隔一层屏幕冲它炫耀美丽。欧德文先生看着屏幕会笑,君子生平第一次觉得有点难过,叶尖儿不小心弯下去,它吓一跳,在被发现之前赶紧挺回去。

要是我足够漂亮的话,是否也能赢得这殊荣?小心思起来了就再难压下去了,君子本该清心寡欲,它看看自己的叶子又看看那屏里月季,心一横便开始蓄力了。

欧德文先生给了他流浪的终点,它得了几月精心照料,在这个春节里努力抖擞精神,捧了簇金边红花出来,浅黄金线掺进薄红里,像霞像光,流淌在弧度优美花瓣上,纤细绿叶衬花,素颜美人戴红冠,太过惊艳,楼下牡丹都要为之失色。欧德文先生调着相机爱不释手,往来者惊艳赞叹,不愧是总裁的花,欧德文先生比它还高兴,那是自然。

它想这就够了。知足常乐,君子看着欧德文先生换了张新锁屏,淡雅金边取代了原先的浓艳新红,它几乎要笑出声,花蕊轻轻地摇起来。

小皇子今天很不高兴,它注意到家里来了新住客,那个黑发男人带回来了一盆君子兰,初来乍到,就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斯诺克先生的餐桌。连他都未曾有过这种荣耀,它在客厅沙发旁生闷气,电视上联欢晚会吵得它极烦躁,恨不得长出只手来把电视关了。

这家伙还夺了它的锁屏地位。客厅到饭厅的距离不算长,使它正好能看见那盆君子兰,挺拔优雅模样,不蔓不枝,宽叶如绽放花瓣铺开,是很易令人心生好感的姿态。君子兰,君子之姿,小皇子悄悄哼一声,不是平常妖艳贱货,倒也可以承认它有与自己一争之力。

花大都是颜控。好看的花讨人喜欢也讨花喜欢,它听见客厅里其他的花交头接耳,无不在赞叹那新来者。只有小皇子气鼓鼓地还是不服,我才是这里最漂亮的,它昂着头朝那边无言示威,而那君子兰像是听见这边嘈杂又或者是感受到它威胁,竟恰好也转了目光过来,与小皇子两花相对。

真好看啊。两个颜控不争气地同时低了花冠,冰释前嫌就是一眼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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